中医急救是中医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目前在国家政策的号召下,中医急救也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要关注中医在急救方面能起到的作用,同时注意在现代急诊中的诊疗原则,促进学科的可持续发展。
——初步救急原则:急则治标,治疗先行——“先开枪再瞄准”
急诊与门诊不同,遇到紧急情况有时需要“先开枪再瞄准”,如对昏迷、胸闷、腹痛等病症,短时间内不能确诊时有时需先对症处理,急则治标,解决当下紧急情况,再根据病情行相应检查明确病变,然后根据主要矛盾针对性处理。
如急诊遇到有人突然晕倒,不省人事,牙关紧闭等昏迷“闭证”,可能是因脑卒中、低血糖、痰涎阻塞呼吸道,或情绪激动等各种原因,只要有心跳(摸其有无脉搏或颈动脉搏动确认),即可先紧急针刺或按压人中穴、十宣放血等急救(放血同时测指血糖),这对于缺血性脑卒中、脑出血及癔症、心源性晕厥等引起的昏迷都有效。清代《急救危症简便验方》提出:“凡遇中风、或痰厥、气厥,猝然晕倒,不省人事,牙关紧闭,仓促之际,切勿扶起坐,并惊惶搬搅哭泣。急以拇指掐人中即醒,以免至攻心不救……治不省人事,口噤不开,兼治诸厥方。急用针刺十指角,离甲一韭叶许,出血立苏。”待处理或病患醒转后再行相关检查、针对性治疗,有利于减少脑细胞死亡,改善中风病患的预后,减少后遗症。遇到胸闷不适的病患,在不能明确是肺部病变、心绞痛还是消化道问题时,可以在西医处理的同时按揉或针刺内关穴,对肺病、心脏病和胃病均有确切的效果,对缓解心肌梗死症状也有效。而在腹痛不能确诊,未明确为心绞痛、胃痛、胆囊炎或其他腹痛时,至阳穴则可取得较好的止痛效果。故而在紧急情况下暂时不能确诊时用中医急救,多可短时间快速改善患者症状,并为进一步急救争取时间,在没有禁忌证的情况下,若是等检查结果再行治疗则可能延误治疗时机。
——进一步处理原则:完善检查,明确诊断
腹痛是急诊常见疾病,如胃肠炎、胃痉挛、急性胆囊炎、肾绞痛、胰腺炎、阑尾炎、肠梗阻等疾病都可能导致急性腹痛,甚至部分心肌梗死患者表现为上中腹部疼痛。按压至阳穴、内关穴对胃肠炎、胃痛、胆绞痛、心绞痛等都有良好的止痛效果,而内关、足三里等穴位也有很好的调节胃肠功能的疗效。若是见痛止痛,往往临时效果尚可,但部分疾病特别是急腹症、心梗可能会掩盖症状,让医患掉以轻心,若是延误了急救时机,还会造成严重后果。另外,有些腹痛,如肾绞痛需要按压承山穴,胆绞痛需要按压胆囊穴或胆俞穴等,若是不能详细体检,结合完善CT或B超、心电图等确诊,单纯靠几个治疗范围广泛的穴位处理,治疗的针对性和疗效也会受到影响。因此明确诊断是中医急救和进一步处理的基础。需要一提的是,完善体格检查对中医师来说更为重要。比如,老年人纳差、乏力,可能是单纯脾胃虚弱,也可能是中暑、胆囊炎、积食,甚至是肺炎、脑卒中,必须完善查体,或进一步完善CT等检查才能有的放矢。在中医内科门诊遇到这样的病患,部分中医师有时会忽略查体而误诊、漏诊。对症治疗需要极高的望诊、脉诊水平做诊断,还须完善必要的体检和临床检查,不辨病只辨证可能延误病情,造成不良后果。
——危重疾病处理原则:中医西医,各取所长
急性心脑血管疾病、哮喘、急腹症、重症创伤、休克等危重症,现代急救都有相对成熟有效的诊疗指南和循证医学依据。中医对脑卒中、心梗、心衰、急性阑尾炎等急症有保守治疗急救的方法,可以成为有效治疗选择之一。但在急诊的特殊情况下,鉴于当前的医疗环境,中医治疗即使能取得很好的疗效,也往往不能充分取得病人及家属的认可,而且中医也很难包治百病,对于进展性脑卒中、哮喘持续状态、心肌梗塞、重症胰腺炎、外伤重症、多脏衰等危重症,中西医治疗都存在很大难度,在出现病情恶化时更容易成为医疗纠纷的导火索。这也是制约当前中医急救发展的原因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明确诊断后应积极邀请相关科室会诊,按照相关指南要求进行常规治疗,并在此基础上,在合适的环节,根据病患及家属意愿加用中医药治疗提高疗效。正如王今达教授指出的:“在抢救危重病人的过程中,中医治疗不是可有可无,对某些西药不能解决的难题,根据中医辨证论治,会使抢救疗效显著提升”。由于有西医做保障,天津在中医急救方面才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也给我们有益的借鉴。
在急性胰腺炎的治疗上,常规西医治疗需要禁食禁水,上海曙光医院外科在中西医结合方面积累了很好的治疗经验。既往报道,曙光医院既往报道曾用张伯臾先生败酱红藤汤治疗128例急性胰腺炎患者,除其中2例死亡经尸体解剖证实属坏死性胰腺炎治疗无效外,其余126例均在短期内获得痊愈(包括3例合并休克的病例),腹痛消失时间均为2.4天,血、尿淀粉酶恢复正常时间分别平均为3天和3.6天。目前曙光医院急性胰腺炎患者仍禁食不禁药,配合中药汤药治疗疗效显著。华西医院等也有运用中医药治疗急性胰腺炎的临床报道。在脑卒中的治疗上,小续命汤可明显改善脑缺血和脑损伤,促进肢体功能恢复,并能预防肺部感染等并发症,但是因小续命汤有麻黄、桂枝等温热、升压药物,容易引发部分医家的争议。有了西医治疗的保障和生命体征监测、护理,中医能更方便地观察病情变化,更大程度上规避临床风险。
户外假如一个人发生心绞痛,或者心梗,或者不慎腰扭伤、脚扭伤,而周围环境限制,在缺医少药时,如何对病患进行急救?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会紧张焦虑、束手无策。据统计,近年来我国居民每年因脑卒中死亡人数近200万,死亡率为140.3/10万;心血管病患病率也处于持续上升阶段,相当于每分钟有1人发生心源性猝死。中医针灸放血、推拿内关穴、至阳穴等,可迅速改善心肌供血,缓解心绞痛及心律失常,减轻脑损伤,可能为后续抢救赢得宝贵的时间。中医在急性运动损伤方面潜力巨大,针灸对部分软组织及骨关节损伤有时能几分钟内迅速缓解疼痛、恢复功能。针灸对于多数急性胆囊炎、急性肾绞痛、急性肠梗阻、阑尾炎都有简单高效的针灸或药物救治手段。如果中医急救操作得当,某些急症得到控制和治疗,可减少进一步手术或急救的必要;病情危重时则有助于迅速控制病情,减轻痛苦,为进一步急救或手术争取宝贵时间。但是急症、特别是危急重症瞬息万变,务必结合西医检查确诊及急救,不可因中西之争而耽误病患救治。不能以患者症状的减轻作为依据而排斥或拒绝进一步西医检查和处理,否则隐患无穷,可能会使某些疾病漏诊,如冠心病、一过性脑缺血、胃溃疡甚至肿瘤等;还可能会使患者掉以轻心,延误病情,再次发病可能恶化而丧失急救机会。
医无中西,存乎一心。中西医学各有所长,现代急救对多数危重症都有相对成熟有效的诊疗指南和循证医学依据,中医急救方案可减轻病患病痛,减少后遗症,为医院的全方位抢救争取时间,争取最好的预后,而非代替西医急救。继承发扬中医急救技术,并与现代急救学优势互补,共同提高,才能更好救助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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